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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是那高个之人进了当铺,拿出了三样物件,且还签的是死契,三件加起来,典当了五百多两银子,伙计说那人一脸愁绪,一看便是家中出了变故,而他们从来不问客人来历,只等那高个人签了死契,便给了银子,那人拿走银子再未出现过。”
“当时是八月二十五傍晚时分,守城驻军看到他们离开楚州城之时,则是九月初三清晨,驻军已经忘了他们拿着哪般路引,但是过了盘查的。”
赵明安说完,秦缨忙问:“他们可曾提过跛脚之人是男是女?”
赵明安道:“他们说是个文弱书生。”
众人听见此言,一时面面相觑,李芳蕤拧眉道:“此人到底是男是女?一会儿扮做女子,一会儿又是男子,女子扮做男子,尚是英武,但男子扮做女子,也不觉折了气度?”
赵明安苦笑,“只怕他们这等人,也是不在意气度的。”
李芳蕤深表赞同,“也是——”
秦缨看向谢星阑,谢星阑沉声道:“眼下既然是此三人拿了赵大人的饰物去典当,便可十成十确定,此三人便是连环作案的凶徒,不论那第三人是男是女,皆以画像为准,若常以女子之身示人,便再做一副女子图像便是。”
眼下行迹寥寥,却总算肯定了此三人是凶手无疑,但在三人身份上,却是任何一种可能都不得放过,谢星阑提笔作画,一边道:“他们初三那日离开楚州,如今过了十二日,想必早已到了下一目的地。”
秦缨展开舆图细看,“从楚州城去蒲州,陆路快马五日,慢行则要七日,南下渝州亦相差无几,按照他们前次在慈山作案的时日推算,如今他们尚未害人。”
李芳蕤哀声道:“就怕他们杀红了眼,不计后果。”
连害八人性命,如今更连朝廷命官也敢截杀,的确是胆大包天,赵明安此时道:“楚州城还需调查,谢大人和县主可要去楚州城中?”
谢星阑头也不抬道:“不必,楚州城继续查,看有何确认身份之线索便可,我们去了也是白等,还不如在此等各州府消息,免得耽误时辰。”
赵明安应是,钱维略作思忖道:“我也有七八日未在楚州城中坐镇了,既如此,那我今日回楚州主持查证,谢大人和县主先留在此处等消息便是。”
钱维多留无益,如此也不碍楚州吏治,谢星阑和秦缨自是应允,二人与李芳蕤将钱维送出半枝莲,临走之际,钱维又对黄义一番交代,令他带领其余人手在旁辅助。
再回到屋子之时,谢星阑继续作画,李芳蕤看着舆图不断摇头,“这可真是千里追凶了,咱们不知多久才能等到消息,到时候我们追过去,他又跑了,他跑了,我们又追,这怎是个头?简直是被牵着鼻子走。”
秦缨也沉着面色,“如今也没别的法子,就算被牵着鼻子,也得追下去。”
李芳蕤将舆图一放,“今日十六,咱们已经来慈山整四日了,除了推测凶手之一是那叫莫斌的嫌犯之外,别的都未确定,倘若三五日内临近几州府都无消息,那他们会否跑到了筠州、忠州等地去?毕竟在去岁,他们作案可不会在相邻近的州府。”
想到此处,李芳蕤立刻道:“我借府衙人手一用,往筠州也送一份通牒。”
她话落便走出门去,秦缨也未阻止,正在此时,秦缨却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背脊之上,她倏地转眸,看着谢星阑道:“盯着我做什么?”
谢星阑目光深湛,有琢磨意味,秦缨挑眉上前,便见他已将五官描摹,身形却只有个雏形,谢星阑敛眸道:“从未画过女子,不知女子画像如何下笔。”
秦缨恍然大悟,原是要以她为参照,她便道:“既如此,那你瞧罢,女子与男子到底不同,只是如今不知那人是否为
女扮男装——”
谢星阑便又抬眸看她,既得准许,目光便无忌起来,看她裙裾双足,看她肩背腰身,又一错不错地看她眉眼。
秦缨本心下坦然,被他瞧久了竟颇不自在,终是身子一侧,踱步做苦思之状,“若是女扮男装也罢了,若是男扮女装,倒也是下了功夫,一会儿夫妻兄妹,一会儿兄弟亲朋,便是有人注意了他们,被查问时,也给了错误线索。”
谢星阑看着她侧影,眸光愈渐深暗,没多时,落笔作画,秦缨目光落在远处轩窗,眼风扫见他低了头,心弦微松,便听谢星阑如常道:“于彬虽说此人有阴柔之气,或许真只是个身形柔弱的男子。”
秦缨目光轻飘飘落在谢星阑身上,又下颌微抬,视线越过案上一排笔墨砚台,去看那画上人物,待谢星阑笔尖一顿,又收回视线道:“三人行凶,其中还有一女子,如此同行一年之久,那此人身份实在有待考究,而我看京城送来的卷宗上说,这个叫莫斌的乃是孤家寡人一个,并无妹妹,也无妻子。”
谢星阑笔下行云流水,片刻后便直起身来,秦缨见他画成,便往案前走了两步,这一看,便见眉眼还是同样的眉眼,可画上人却多了几分柔婉女气,而那身段纤细清秀,一袭湘裙着身,正是娉婷琼姿之态。
秦缨微讶,“倒是像样。”
谢星阑牵唇,淡声道:“像样便足够,此等凶徒不值多费笔墨。”微微一顿,又将画像交给一旁的谢坚,“让守城的差役看过之后再摹画。”
凶徒逃窜无踪,慈山县内搜查亦停,众人住在半枝莲内,唯剩苦等,李芳蕤传完信,又至厅堂与几个伙计闲聊起来,待说起赵夫人来访之事,几个伙计也唏嘘非常。
“赵夫人是将门之后,她父亲吴将军做了多年楚州驻军参军,老家在慈山县西南的屏东县,赵大人乃是吴将军一故旧之子,本是渝州人,两家早就有结亲之意,后来赵大人高中方才成婚,二人膝下一双儿女,赵大人又到了楚州任职,可谓是十全十美,但谁也未想到会天降此等横祸……”
李芳蕤想到钱维之言,便问:“她父亲受了重伤,后来可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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