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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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即使在战国时代，剑心也从没见过这么多血——还有伤员们没日没夜的呻丶吟。一批一批前线医院无法处理的重伤员被后送。能治的当然给与治疗。但是还有一些伤势实在太重——就只能看着他们哀嚎着死去。

一天的工作结束。剑心站在医院门口回望灯火通明的医院，又看了一眼陷入沉睡的村子。『原来如此。』剑心突然有了明悟，『战国时代的战争烈度是有限的。雇佣者只是有着几座城的小领主，不可能雇佣忍者成年累月地打下去。所以熬过冬之阵丶再熬过夏之阵，小孩子就又活过了一年。』

『现在不一样了。忍者世界的领主只有五个，五个领主各占据一个大国。他们有着充足的财力和物力，以举国之力支持战争。战争被拉长了……今年已经是第三次忍界大战的第四年，眼看着战争还会持续下去。』

「想什么呢，剑心？」喜平次把红豆从纱布堆里拯救出来，就看见剑心冲着医院怔怔地发呆。

「在想战争。」剑心说道。「我有几个哥哥姐姐在战场上，有点替他们担心。」

「马上不用担心了。」红豆靠了过来，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我们也要上战场了。」

他们把累惨了的红豆送回了家，她的母亲心疼地把她接了进去。喜平次和剑心同路回家。

「家里有很多兄弟吗？」路上，喜平次问道。

「啊，是啊。」剑心回答，「曾经很多……不过，现在也没多少了。」

「看来我们是一样的。」喜平次说道，「我也是孤儿院出身。有过许多兄弟……」

剑心没有反驳喜平次关于孤儿院的说法。确实如此，他们家——其实也就是个孤儿院，只是大家或多或少的真的有一些血缘关系罢了。他沉默地听着喜平次讲述着。

忍界大战已经进行到第四年。而就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前，第二次忍界大战也不过刚刚结束。这十年来村子基本上就在打仗。而且，由于是国土防御作战，伤亡率很高。

这么高的伤亡率，如果在战国时代，肯定已经难以为继了。毕竟人力资源是有限的。而木叶采取了另一种办法：大量的收养村外孤儿，把他们培养成为忍者，并且把他们送上前线——

喜平次就是这么来到木叶村的。他本来是桔梗城中一家药店老板的儿子。后来战争中药店被毁丶他的父兄都去世了。他就和其他孤儿一起，跟着木叶的忍者来到村子，又因为家学渊源成为了医疗忍者。

『桔梗城啊……』剑心暗自思忖。和战国时代打生打死的小川城不同，桔梗城可是真正的大城。那里位于火之国西陲，作为火之国边境天然分界线的草川在那里正好弯曲成了一个『C』字，构造了一片富裕的河套平原。河对面就是川之国——当然，我们都知道，火之国西边那吵吵闹闹的邻居并不是川之国，而是川之国西面的风之国。

根据教材中的说法，风之国因为地理因素，天生缺乏水源，遇到干旱的年景，甚至连饮用水都要进口，条件非常艰苦。如此一来，就不免有有识之士提出，必须为国家谋取赖以为生的河流。于是每逢天下有变，风之国就磨刀霍霍丶准备东进。

这确实是毫无办法的事情，剑心对此非常理解。可是……

风之国的东面就是川之国，虽然没有像风之国那样土地沙漠化，但是川之国的气候已经相对干旱了，每年有一半的时间时枯水期丶只有到达雨季，才会体现出这个河川之国本来的面貌。流水将土地分割侵蚀，把整个川之国分割得支离破碎。当初在课本上学到这一章的时候，剑心一下子就想到了黄土高原。

那就没办法了，风之国缺水丶川之国也缺水，所以风之国的脚步是不会停止在川之国的，他们的梦想是，拿下水草丰美的草川流域——或者起码像川之国一样，和火之国共享草川丰沛的水源。

常言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火之国怎么可能同意民风彪悍的风之国和自己做邻居？于是，地形特殊丶得之就可以控扼草川河套的桔梗城就成为了四战之地，每逢忍界大战，这里都要遭殃。

只苦了川之国和火之国边境处的百姓。他们做错了什么，要眼看着故乡遭此劫难？又做错了什么，被卷入战争中，从此家破人亡，背井离乡？

从喜平次的话语中，剑心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对风之国丶对砂隐村的仇恨。这是很容易理解的：喜平次应该是在第二次忍界大战末期的桔梗城阻击战后来到村子的。这样说起来，这是他在村里的第7年了……第二次忍界大战造就了无数孤儿，不论是村里的忍者还是村外的百姓。如今，当年的孤儿已经成为木叶流的忍者，怀着一个保家卫国的梦想，或者，更现实一些：他们是要为自己丶为亲人丶为家乡讨一个公道。

『仇恨。』剑心的心里陡然升起了这样的眀悟：『仇恨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具象化了。忍者之间有了切实的利益冲突，冲突带来了战争，战争引发了新的仇恨……』他抬起头，看向颜山：颜山上的柱间正俯视着月色下村子，神色无悲无喜。『时代不同了。战争形态发生了改变。作战的对手也不同了。但是人性没有变，仇恨仍然在滋生……村子的建立只是开始，这一切，您是否预料到了呢？』

剑心彻底茫然了。他完全看不见前路在何方，而时代的潮水正推动着他往前行去。他曾经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他从未想像过，曾经天经地义的和平如今会变得如此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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