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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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推车（第1页）

路灯下，陈大雷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烟盒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陈旧的金属光泽。他叼起一根，打火机的火苗在夜风中摇曳，映照出他后颈那个音符与流星交织的纹身。烟雾从他唇边缓缓溢出，在空气中勾勒出飘忽的轨迹。

"打车呗。"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声音里带着烟草特有的沙哑。烟头的火星忽明忽暗，像是某个遥远舞台上的聚光灯。我注意到他的鼓棒还插在牛仔裤后袋里，金属尖端反射着路灯的光，随着他转头的动作划出一道银线。

夜风拂过，吹散了他吐出的烟圈。陈大雷眯起眼睛，目光追随着周颖机车远去的尾灯，直到那点红光消失在街道尽头。"你不是开车了嘛，"他突然转头看我，嘴角勾起一抹痞笑，"送我一下就行了。"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却让我想起大学时那些深夜，我们也是这样站在空荡的校门口，等着搭彼此的顺风车回宿舍。那时的月光和现在一样，温柔地笼罩着两个年轻人的身影。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陈大雷随手弹了弹烟灰，火星四溅，像极了那年音乐节上我们头顶绽放的烟花。他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水泥地面上，与我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仿佛黑胶唱片上两道并行的音轨。

"走吧。"他掐灭烟头，金属鼓棒随着步伐轻轻撞击大腿，发出细微的声响。夜风送来他身上熟悉的松香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这是多年排练室里沉淀下来的味道。我们并肩走向停车场的背影，在月光下渐渐拉长，像是某个悠长乐章最后的余韵。

停车场里，我的车子孤零零地停在一盏昏黄的路灯下。陈大雷绕到车尾，手指轻轻划过后备箱盖上那道浅浅的刮痕——那是去年音乐节时，搬运设备不小心留下的印记。月光下，他的指尖在金属表面投下细长的阴影，像一根轻轻拨动琴弦的拨片。

"还记得那次吗？"他拉开副驾驶车门，鼓棒与座椅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你开车送设备，结果迷路绕了三个小时。"他钻进车里时，后颈的纹身擦过座椅头枕，流星图案在皮质表面短暂地留下一个模糊的印记。

我转动钥匙，发动机的嗡鸣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清晰。陈大雷摇下车窗，夜风立刻灌进来，带着远处夜市烧烤摊的烟火气。他摸出烟盒，想了想又塞回口袋，转而从后座捞起一瓶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滚落在他牛仔裤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形状莫名像那年欧阳素在后台随手画的音符。

车子驶出停车场时，收音机自动播放起一首老歌。陈大雷的手指在膝盖上跟着节奏轻敲，鼓棒尖在月光下划出细小的银弧。"左边第二个路口，"他突然说，"那家便利店门口停一下。"

霓虹灯牌下，他买了两罐啤酒和一份关东煮。热气的白雾在冷空气中缭绕，模糊了他后颈的纹身。"给，"他递过一串鱼丸，竹签上沾着的汤汁在路灯下闪着微光，"和当年排练完吃的一个味道。"

车子重新启动时，啤酒罐上的水珠滚落到档把上。陈大雷突然按下车窗，夜风呼啸着涌入车厢。远处高楼上的LED屏正在播放音乐节的宣传片，画面里一闪而过的流星标志，和他后颈的纹身如出一辙。

"右转，"他指着一条小巷，"从这儿穿过去近。"巷子很窄，两侧墙面的涂鸦在车灯照射下忽明忽暗。某个瞬间，我瞥见一幅褪色的壁画——几个年轻人抱着乐器的剪影，墙角还留着半截银链的涂鸦。

然而，就在他刚刚说完路线的那一刻，却突然出现了意外意外。车子毫无征兆地失去了动力，缓缓地停了下来。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异常，还自言自语道：“怎么停了？这里应该能开过去吧。”

我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无奈。于是，我深吸一口气，才突然想起来把很重要的事忘掉了：“知道我为什么想让你打车回家吗？”

他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我，问道：“为啥？”显然，他仍然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我苦笑一声，解释道：“车子没电了，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在排练室那会儿，我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本来我计划直接回家，能路过加油站充个电的…所以，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这附近有没有加油站或者可以充电的地方？”我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

“有，但是有点远，应该有几百米，你导航一下吧。”他无奈的说道。

听到他说的话，我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确实有一家在附近，不过有点远，800多米。”

“你想怎么办？”他问道。

“搭把手，推过去吧，看在我绕远送你回来的份上。”

之后在陈大雷发出一声“艹”，之后，我们一起推着车艰难的向着加油站走去。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一句话，终于在半个小时之后，到达了加油站，就连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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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经过半个小时的漫长等待，我们才继续开车行驶在了路上，“刚吃点东西，这下又饿了，路边停一下，买份炒粉。”陈大雷坐在副驾突然说道。

我们两个在路边享用过两份炒粉，才继续赶路。

车子停在他家楼下时，陈大雷没有立即下车。月光从挡风玻璃斜射进来，照见他嘴角扬起的弧度，"二十五号，够咱们折腾出点动静了。"

他推开车门，鼓棒不小心碰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这声响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回荡，像极了我们第一次拍摄时，他敲出的那个定音。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斑驳的墙面上，与褪色的音乐涂鸦重叠在一起。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空荡的街道上。陈大雷的背影在楼道口顿了顿，突然转身，手指在铁栏杆上敲出一串清脆的节奏。"喂，"他的声音混着夜风传来，"二十五号别迟到。"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斑驳的墙面上，与褪色的音乐涂鸦重叠在一起，像一张老唱片上重叠的音轨。

我望着后视镜里渐渐缩小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楼道转角。夜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远处夜市尚未散尽的烟火气。收音机里，那首老歌正好播到尾声，吉他solo的最后一个音符在车厢里缓缓消散。

车子缓缓驶离小区时，一片梧桐叶飘落在挡风玻璃上。叶脉在月光下清晰可辨，像极了我们未完成的新歌谱纸上的五线谱。我打开雨刷，叶片轻轻扫过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与仪表盘上闪烁的电量指示灯形成奇妙的二重奏。

转过街角，便利店的白炽灯光刺破夜色。我下意识踩下刹车，玻璃橱窗上倒映出车内景象——副驾驶座位上，陈大雷留下的那罐啤酒还在微微晃动，铝罐表面凝结的水珠滚落，在座椅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形状像黑胶唱片中心的标签。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陈大雷发来的消息："忘说了，我的设备出了点问题，需要修一下，我争取下一个视频拍摄之前修好。。"我熄灭屏幕时，发现自己的倒影与橱窗里的促销海报重叠在一起——海报上，某个音乐节的宣传语正在荧光灯下闪烁："每个伟大的乐章，都始于一个简单的音符。"

夜风渐凉，我关上车窗。发动机的嗡鸣声中，隐约能听见远处建筑工地传来的金属敲击声，节奏莫名让人想起陈大雷惯用的手法。后视镜里，便利店的灯光越来越远，最终缩成一个小小的光点，像黑胶唱片上某个即将被唱针读取的音符。

路灯的光斑一道道掠过车窗，在仪表盘上投下流动的阴影。我伸手调整后视镜，突然发现角落里贴着去年音乐节的通行证，欧阳素用荧光笔画的星星已经褪色，但在月光下依然微微发亮。远处，城市的灯火依旧明亮，而属于我们的乐章，正等待在二十五号那天，奏响第一个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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