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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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如果就这么下去，在他11岁那年他或许也已经拥有了骄傲，但那只会是完全建立在力量上的骄傲，骄傲依赖于力量，但应该源自于自信和自爱，完全建立在力量上的骄傲是极其脆弱而容易被现实扭曲的。但到了那时他艰难建立的骄傲早已根深蒂固，即使之后明白了自己确实的不同潜意识也会难以再改变这份脆弱。

但是在他7岁那年，莱利恩的到来粗暴的打乱了本来的命运线条。

于是汤姆知道了自己是巫师，与周围所有那些麻瓜是不同的，是天生比那些人高贵的。那时的自卑一瞬间变质——比起你们，我生而高贵，我不必在意你们的想法，不会在乎你们怎样看待我。被你们排斥咒骂是因为我比你们都强大，你们对我抱有恐惧。身为强者，被弱者仰望恐惧理所应当。

这种骄傲一旦在汤姆身上产生，就不曾再褪去，反而在之后众多的学习中，在日益增长的知识和力量中渐渐放大。

莱利恩从未对他的这种骄傲加以评论，但他也依然不曾认为这是真正的骄傲。

从自卑中建立的，仿佛抓住救赎一般的自我强迫的骄傲。这并不比完全建立在力量上的骄傲坚定多少。

但是这是汤姆建立的，如同救赎，不可更改的骄傲。

已经成型、固定。无论本身是否建立在不稳的基础上，都不能轻易折辱的骄傲。

而现在需要强行压抑它，为了他的目标。

当初屈服于莱利恩的力量，汤姆尚还自卑，可以不太纠结的在利益面前弯下腰。可在已经过了这么久，汤姆自以为已经踏进了对力量掌控的大门，比普通小巫师强大的多的时候，居然要再次面对利益的折辱……

莱利恩知道汤姆现在心里有多么复杂，又是如何的惊涛骇浪苦苦挣扎，可是他必须逼他做出选择，而且，只有这一个选项。

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为了最终的利益，过程中什么都是可以放弃的。

“我……”汤姆的声音颤抖的厉害，不是因为莱利恩身上发出的压迫感，而是背弃自己的信仰背弃自己的救赎的罪恶感和痛苦。他的脸色惨白，目光中流露着的哀痛让莱利恩心中刺痛，但莱利恩强迫自己控制住目光，毫不松懈的盯着汤姆。

“我会做好的……我会……压制我的骄傲，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上而不是过早的去追逐地位。”

说完这句话，汤姆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般捂着脸低下了头，他深深而用力的呼吸，就想要用肺部的炸裂感缓解内心的闷痛。

一时间屋内只余汤姆粗重的喘息。

“但是我不会放弃的……”良久，汤姆抬起头，眼神悲哀却带着不移的坚定：“我只会暂时压抑我的野心，但决不会像一个真正的弱者那样畏畏缩缩躲躲藏藏！而且，一旦我觉得我拥有了骄傲的资格，我会把我付出的那些十倍百倍的讨还！”

“到那时，无论你如何说，我都不会再改的。”

“……当然，”莱利恩目光一黯，明明灭灭闪烁一会儿，然后那本该对资格认定加以质疑的话在出口时不受控制的转为了肯定：“只要你觉得你已经足以支撑起你的身份，不会辱没你的姓氏，有了面对防备质疑目光毫不动摇的决心，有了驾驭自身不被控制的自信，你当然可以放纵你的骄傲。”

无防备的居然得到了肯定答复的汤姆露出一瞬间惊疑的表情，然后嘴角不可抑制的翘了起来。

“那一天，不会很久的。我确信。”

“那么，祝你早日如愿以偿。”终于又露出的，一如往常却在此时更让人觉得珍贵的微笑。

自从那天两人谈过话之后，汤姆学习得更加疯狂，仿佛要在这几天里将自己的实力提升上去，莱利恩看在眼里，心中略有些复杂，这个孩子，出生在孤儿院里……可惜了。

如果他成长在任何一个哪怕是极为贫穷的家庭里，他的天分和努力都足以让他成为一个完美的成功者，但孤儿院的生活极大的扭曲了他的人生观——即使再为出色，一个孩子的成长毕竟是受到这个环境影响的，所以他的性格如此骄傲而脆弱，就像一个建立在极窄的支点上的平衡，一不小心就会坠落，成为扭曲的存在。而莱利恩也从没有想过纠正他，如果真的消去了汤姆心里的阴暗，让他变成了智力双全的王者，自己的计划恐怕也无比落空了。

所以救赎什么的，真是可笑，看着汤姆为他平日里的关心暧昧行为纠结苦恼，莱利恩心中甚至油然而生一股快感，从别人的灾难中吸取力量，对比自己，然后获得满足，自己也终于堕落到如此地步了。甚至还是自己亲手，将一个本就受到命运不公对待的孩子，用自己感受最深的方法推入了深渊。

谁让你如此弱小，掌握不了自己的人生却怀抱着宝藏，会被如此对待都是自然的……

强制中断自己的思考，莱利恩走出书房打算去花园里透透气，伦敦即使是7月的气温也不算很高，晚上的微风更是微凉怡人。嗯？那是……汤姆自己的书房门口，和纳吉尼扑腾得羽毛乱飞的那团毛球……霍格沃兹的猫头鹰！

梅林啊，他真的不该同意汤姆让纳吉尼在屋里随意乱跑的，几年前还娇小可爱的小蛇现在已经长到了两米！如果他再来晚点，这只倒霉的小猫头鹰就要被它的食物种类之一给咬死了。

疾走过去，莱利恩艰难的一手拦开小猫头鹰，一手警告的轻拍纳吉尼的脑袋，这两只又努力扑腾了好一会儿，看莱利恩实在不是它们可以战胜的，才悻悻的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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